细雨微风第4章 放下九寨沟腌透鱼市场
海风裹着鱼腥和油烟气刮得餐饮街招牌哗啦乱响。
陈武桢攥着汗湿的传单在“渔家乐”油腻的玻璃门前蹭鞋底。
老板叼着烟摆手:“学生仔?早招满了!” 他缩回脚指甲抠进掌心。
下一家“海之味”老板娘正刮鱼鳞头也不抬:“细皮嫩肉的搬得动冰筐?”刀尖挑起的银鳞溅到他球鞋上冰碴似的凉。
他喉结滚了滚挤出句“能搬”声音被海风撕碎。
连吃七家闭门羹。
霓虹灯牌的光砸在脸上像柳晴雯空间里九寨沟的水清亮得刺眼。
他把最后半瓶矿泉水浇在发烫的脸上。
水珠混着汗流进领口激得他一哆嗦。
抬脚踹开“鲜得来”的弹簧门铁皮震得吊灯乱晃。
“招短工吗?”嗓子扯破了带着海风的砂砾感。
柜台后打瞌睡的胖女人掀开眼皮:“国庆七天早五点干到晚九点一天三十。
加班另算干完结清。
” “成!”陈武桢把空水瓶捏瘪“一号准到!” 出门时海风灌进衣领他打了个寒颤。
霓虹灯的光晕里野猫正舔着垃圾桶边的鱼鳔。
他摸出最后两块钱买了根烤肠扔过去。
猫叼着肠窜进暗巷他盯着自己球鞋上干涸的鱼鳞印——像枚生锈的勋章。
终于有地方要他了。
…… 海腥味混着柴油废气灌进鼻腔时陈武桢正把汗湿的塑料围裙往腰上勒第三道。
天刚泛蟹壳青码头的探照灯还在海面划着惨白的光带。
老板娘跨坐在三轮车座上油亮的发髻簪着根筷子:“大学生搬菜!” 冻带鱼的银鳞在泡沫箱里闪着寒光。
陈武桢弯腰去抬腰椎发出生锈铰链般的咯吱声。
冰碴子溅到脸上像柳晴雯最后那条QQ回复的标点般刺骨——“国庆采风忙勿念”。
他猛吸一口气冰凉的鱼腥味呛进肺里反倒压住了喉头的酸涩。
一箱两箱……冻僵的手指在粗糙箱沿磨出血痕疼痛竟带来奇异的踏实感——至少这重量是真实的不像发给柳晴雯的消息轻飘飘坠入虚空连个回声都没有。
“磨蹭啥呢!”老板娘踹了脚车轮“赶早市抢新鲜鱿鱼去!” 三轮车突突冲进鱼市。
满地血水混着鳞片踩上去像踏着粘稠的绝望。
陈武桢攥紧车斗栏杆看老板娘操着本地话和鱼贩砍价唾沫星子混着鱼腥喷溅。
他突然想起柳晴雯空间新发的九寨沟照片——她裹着民族风披肩站在碧蓝海子前配文“灵魂被洗净了”。
胃里一阵翻搅。
灵魂?他此刻的灵魂正泡在满地鱼内脏的酸臭里被三轮车颠簸成碎渣。
“发什么呆!”老板娘甩来一筐活蹦乱跳的皮皮虾“剥蒜去!剥够五斤才准吃饭!” 塑料凳腿陷进湿滑的水泥地。
陈武桢蹲在餐馆后门指甲抠进蒜瓣的紫皮。
辛辣汁液渗进指缝的裂口蛰得他眼眶发烫。
张清砚叼着烟蹭过来:“桢哥QQ空间有新访客记录!贝塔那的远方(柳晴雯)昨晚来过!” 蒜汁猛地呛进鼻腔。
陈武桢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他狼狈地抹脸指甲缝里的蒜泥在脸颊划出辛辣的痕。
来过?来看他转发照片的狼狈?还是确认他是否真的消失?他盯着盆里浑浊的蒜水突然抓起整头蒜狠狠砸进去。
水花溅到张清砚裤腿上。
“有病啊!”张清砚跳脚。
“手滑。
”陈武桢闷头继续剥。
指甲劈裂的疼痛尖锐地扎进神经。
好真好。
她宁愿去九寨沟洗灵魂也不愿回他一句“最近好吗”。
高中那几年的几十封信算什么?翼城中学南校区停电夜共用的半截蜡烛算什么?原来他陈武桢在柳晴雯的人生剧本里连个标点符号都算不上。
正午的太阳毒得像烧红的烙铁。
陈武桢套上印着“鲜得来”的橙黄马甲站到路边。
车流裹着热浪扑来尾气熏得他头晕目眩。
第一辆黑色轿车减速时他几乎同手同脚冲过去。
“师傅!海鲜新鲜!学生打工优惠!”嗓子眼像塞了砂纸。
车窗降下中年男人皱眉打量他汗湿的头发和廉价马甲:“学生?哪个大学的?” “海港……海港理工。
”陈武桢喉结滚动。
东省电力职业学院才是陈武桢的学校可他却选择了说谎然后又想到柳晴雯的大学叫燕都艺术学院名字像镀了层金边。
“哟重点大学啊!”后座探出个穿碎花裙的小姑娘“爸就这家吧!” 陈武桢攥着菜单带路时手心全是汗。
碎花裙女孩经过他身边突然惊呼:“你马甲后面有血!” 他反手一摸——带鱼鳞片不知何时扎透了布料在背上划出细长的血痕。
腥咸的汗浸上去火辣辣地疼。
“没事鱼鳞划的。
”他挤出生硬的笑。
女孩母亲递来纸巾的瞬间他看见对方眼底的怜悯。
那眼神比柳晴雯的冷漠更锋利剐得他尊严哗啦作响。
“大学生拉不下脸吧?”老板娘嗑着瓜子讥笑“脸皮厚才能吃饱饭!” 陈武桢抓起喇叭冲到烈日下。
鸣笛声、引擎轰鸣、餐馆劣质音响放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所有噪音在他耳中坍缩成柳晴雯那句冰冷的“勿念”。
他猛地举起喇叭嘶吼炸穿热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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