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食谱当上女宰相第54章 饼碎了心才醒
金殿里的龙涎香被穿堂风卷得忽浓忽淡谢元卿的冷笑还挂在嘴角那声老蒸笼烧了的急报便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皇帝刚要拍案的手悬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扫过殿外飘雪又落回龙案前那堆碎成星子的千层酥饼。
先宣景阳宫的人进来。
他声音发沉喉结动了动显然在强压着什么。
小德子颤巍巍跑进来身后跟着个灰头土脸的火者衣袍还沾着焦黑的木屑:陛下御膳房东偏殿的老蒸笼烧了! 那是太祖爷当年从金陵宫带过来的专蒸祭天供饼的......他越说越抖火势起得蹊跷灶下明明刚换了新劈的干柴可那蒸笼的木架突然就着了火苗子蹿得比房梁还高! 苏晏清垂在袖中的手指轻轻蜷起——她前日去御膳房查账时特意注意过那老蒸笼的榫卯结构。
木料是经年的老榆木浸过桐油防蛀若无人泼油纵火断不会平白无故烧得这般狠。
她抬眼瞥见萧决站在殿角玄色官服被风掀起一角目光正锁着火者腰间半露的铜钥匙——那是御膳房库房的钥匙而这火者分明是谢元卿府上老管家的远房侄子。
退下。
皇帝挥了挥手火者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殿中重新静下来时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堆酥饼碎屑上苏参政你方才说这饼是千层税酥朕问你此饼何解? 陈砚之的官靴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他第二次出列时袍角还带着方才跪奏时的褶皱:陛下此饼每一层酥皮皆是一道税关。
百姓春种纳田税夏收缴路税秋粮入市付市税冬闲酿酒征酒税......层层叠压终至皮厚如铁内里无实。
他从怀中摸出一叠泛黄的民状纸边被手指捏得发皱去岁江南大旱有农夫卖牛缴税牛行至税卡时力竭而死税吏竟还要追讨活畜税 滑天下之大稽!谢元卿突然拔高声音广袖一甩扫落了案上茶盏青瓷碎片在地上迸出脆响以饼喻政岂非儿戏? 治国靠的是《周礼》《春秋》是经义策论不是厨房把戏!他转向皇帝脖颈青筋暴起陛下若信了这等荒诞之论日后是否要以饺子褶数论边防? 以炖肉火候判刑狱? 殿中响起零星的附和声却比先前弱了许多。
苏晏清望着谢元卿涨红的脸想起三日前在翰林院后巷看见的场景——他蹲在墙根给个讨饭的小乞儿塞了半块炊饼嘴里还念叨莫学你爹读书才是正途。
她垂眸一笑对小德子颔首:取账本。
老账房的身子猛地一震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那本被他藏在户部地库暗格里的真账被小德子捧上来时封皮还沾着霉斑翻开的那页却簇新——去年宗室寿宴的用度明细龙睛玉露丸项下明明白白写着耗银三千两。
苏晏清指尖划过字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三千两可买米五千石救五百饥民。
老丈你藏账时可想过那些啃树皮的百姓? 老账房一声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老奴不敢不藏啊! 前两任账房都是这么没的......上个月王大人说要改账老奴夜里看见他房里的灯一直亮着第二日就掉了井里......他突然抓住苏晏清的裙角指甲几乎要掐进缎面里可老奴每回翻这账册心口就跟压了块石头比当年给主子们做满汉全席时还喘不上气...... 金殿里连咳嗽声都没了。
谢元卿的《正典》地掉在地上他望着老账房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自己十岁那年母亲用最后半升米煮了碗清汤面汤里漂着两片他偷偷摘的野菠菜。
面在心里吃饱就行。
母亲笑着说可他分明看见她咽下去的是野菜根。
此刻龙案前那只空碗被小德子捧上来时碗底民以食为天五个字像刀刻的深浅不一有的地方还带着崩裂的痕迹。
苏晏清将空碗轻轻放在龙案中央退后三步袖中那半块残账硌得手腕生疼。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这是她等了十七年的机会从祖父被押入天牢那日起从她在破庙啃着冷炊饼发誓要让天下人都吃饱那日起。
皇帝的手指抚过碗底的刻痕忽然闭了闭眼。
他想起昨夜在御书房打盹时做的梦: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面前摆着无数只这样的空碗碗沿结着冰碴他伸手去够最近的那只指尖刚碰到碗边所有碗就哗啦啦碎成了冰渣扎得他掌心全是血。
此碗......盛的不是面是朕的愧。
他睁开眼时眼底泛着红你们日日奏对可曾有一人让朕尝到的滋味? 谢元卿的膝盖突然一软。
他望着那只空碗仿佛看见自己二十年来写的奏疏全是遵古制守礼法的空话像极了这碗底深浅不一的刻痕——他刻得越用力离百姓的饭碗就越远。
臣......求陛下准设膳政司。
他跪在满地的《正典》上声音哑得像破了的胡琴臣愿为苏参政执炊只要......只要能让天下人吃上热乎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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