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确是不同了。
一股全新的、挟着雷火之威的力量正从西南的群山万壑间奔涌而出席卷大地。
西军自西南崛兴不过短短两三载竟已控扼川、鄂、湘、黔、滇数省之地与旧朝分庭抗礼。
其势如燎原之星火沛然莫之能御。
起初西军兵锋直指华夏腹心于岭南这片边陲之地似乎尚无暇顾及。
总督叶明琛虽也留意北面动静然其心神多半耗在了与洋人的虚与委蛇以及清剿辖内天地会、洪兵余党之上。
转机发生于去年。
那原本对五羊城乃至整个华夏海疆虎视眈眈的洋人竟一朝与朝廷握手言和签下盟约转而约定共剿西军与神国。
昔日之敌一朝为盟。
来自海上的压力骤然消解。
叶明琛于官场沉浮数十载于时局之利弊自有洞见。
他对条约中许予洋人的通商、租J诸款私下对幕僚曾捻须长叹:“此非饮鸩止渴与虎谋皮乎?” 然则于朝廷这“化敌为友”、“以夷制逆”的方略他心底深处倒是颇为认同的。
无他洋人船坚炮利是实实在在的厉害。
朝廷亦专发廷寄谕令他须“尽弃前嫌与洋人推诚相待合力剿逆”。
可惜这盟约初试锋芒便遭重挫。
去年岁末朝廷联合洋人舰队溯江西进意图收复赣省却在马当江面遭遇惨败联合水师几近灰飞烟灭。
陆路上骆秉彰部亦是损兵折将狼狈退入浙省。
此番非但未能克复失地反将赣东北之饶州、广信乃至皖南之徽州、池州等府尽数陷于西军与神国之手。
真可谓贪饵吞钩赔折了老本。
彼时叶明琛亦曾奉钦差大臣桂良之令自粤北出兵佯攻赣南意在牵制。
但他深知自粤北入赣南需翻越大庾岭、大帽山等重重险隘。
山高路险林深苔滑粮秣补给之线绵长而脆弱。
更何况西军早已在赣南凭险设防以逸待劳。
他麾下这些绿营兵弹压地方、清剿洪兵或可勉强为之若要去硬撼西军那等虎狼之师无异驱羔羊而入虎口。
故而他的兵马只在粤北嘉应州境内虚张声势逡巡不前。
如此迁延数月待赣东北战事尘埃落定朝廷大败的消息传来他便顺势以“粮饷不继士卒疲敝”为由将兵马尽数撤回五羊城。
此一战朝廷威望扫地却意外结出了一枚苦涩又诡异的果实。
那位西王萧云骧或许是年少骤贵连战连捷竟生出了骄狂之气行事愈发恣肆无忌。
传闻其不仅对不列滇战俘索要天价赎金更随意殴打使团成员气焰嚣狂不可一世。
引得对方朝野震怒舆情汹汹复仇之声不绝于耳。
这在叶明琛看来无疑是天赐良机。
他于签押房内轻捻着颔下清须对巡抚柏贵悠然言道: “萧逆此贼徒恃蛮勇安知折冲樽俎之奥妙?今自绝于外邦实乃自取灭亡!” 翻过年来西军的动向愈发令人心惊。
正月未出西军悍将林启荣便挥师自黔省猛扑桂省。
桂地那些团练乡勇平素维持乡里尚可焉是这些百战精锐的对手? 告急的文书求援的快马络绎不绝如雪片般堆满了叶明琛的紫檀公案。
“叶部堂!桂省危在旦夕唇亡齿寒!望公念在同僚之谊速发天兵救援!” 桂省巡抚劳崇光的信字字焦灼几欲泣血。
然而叶明琛面色沉静硬是顶住了各方压力按兵不动。
五羊城的守军他一兵一卒也未曾遣出。
只行文各地府县饬令官绅自行募勇守卫桑梓。
他在总督府那间陈设雅致的花厅里断然驳斥了几位力主出兵援桂的官员: “非是本官心如铁石见死不救实乃势有不得已者。
” “尔等可知那萧逆陈于湘南、赣南的两个主力军十万虎狼眈眈而视方是我等心腹之患!” “我若分兵西援粤北防线必致空虚。
此门一开贼兵便可长驱直入届时全粤动摇五羊城危若累卵!” “恐届时桂省未救粤省亦随之沦丧矣!” 言至此处他语音转沉面带悲悯“为大局计唯有断腕求存固守根本。
” 朝廷历年为围剿神国从两广抽调的绿营精锐已不下四五万之数早已掏空了此地的武备根基。
如今他麾下堪称为战兵的不过五羊城内一万五千绿营与八旗再加上两万余战力参差的团练乡勇。
世间事往往是怕什么便来什么。
及至四月坏消息便接踵而至。
西军果然兵分两路自湘南、赣南同时大举叩关! 其兵锋锋锐进军疾如旋风。
梅关、骑田岭等雄关要隘或守将望风而降或一日内即被强攻而下。
不过旬日之间粤北重镇韶州府竟已城头变幻大王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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