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西山第82章 装火车挣巨款全被父亲捐献 当盲流被挽留进入教育战线
那一年是苹果大年苹果大丰收。
我听说公社“多种经营”办公室招人装火车赶紧去报名。
曹家驹还记得“父故速归”那封电报非说我是地富后代“董太举”。
我说我叫“董太峯”贫农成份他说小西山没有董太锋这个人。
我越辩解他越不信说:“我得知道你爹是谁叫什么名才敢决定让不让你去。
装火车不是在大连搞副业砌大墙一旦把其他东西带进火车就是反革命行为。
把小西山地主富农放出去搞破坏我被开除公职回家还算好的被判刑蹲笆篱子就完了。
”我坚持说:“我爹叫董云程贫农成分。
”曹家驹一口咬定:“你家是富农成分你爹叫掉爪子对不对?”我情急之下说:“我爹外号不叫掉爪子叫无声手枪。
”曹家驹乐了:“我知道了你比叫驴还皮实你爹枪法准百发百中。
”他举手瞄准我脑门“啪”地开了一枪马上开了介绍信。
我羞愧得恨不能从窗缝里钻出去转身就走被他喊回来填表。
我坐公共汽车来到瓦房店扛着行李一路打听着来到果品公司报到。
负责火车装卸的孙调度说:“我这里不招中学生当装卸工你赶紧回去。
” 我说:“我是公社多种经营办公室的曹家驹主任……”他一把抓过我的行李狠狠地扔到门外。
我不放弃任何机会等他离开之后提着行李钻进宿舍。
我混在几十个装卸工当中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孙调度一直没发现。
铁路半军事化管理车皮不等人必须在规定时间内按规定装完车皮。
装卸工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火车鸣笛就像部队紧急集合。
为了装卸方便装卸工宿舍健在站台边上。
半夜三更睡得正香突然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呼哧呼哧”排气车灯顺窗户照进屋里就是来了车皮。
队长喊:“起来装车皮!”大家钻出被窝往站台上跑火车停稳立刻找准车皮进行装卸。
每笼苹果五十斤一节车皮装三百多笼。
体力弱的两、三个人装一节车皮但是挣得少。
体力强的一个人装一节车皮自己搭肩自己扛。
火车一到我和身强体壮的老装卸工一样一个人装一节车皮。
我两只胳膊各夹一笼子苹果一路小跑上了橇板进到车厢里码好。
我再从车厢里一跃而出直接从车内跳到站台上能节省一半时间。
每当孙调度过来我用披肩把脸蒙住。
老装卸工们夸奖:“这小家伙真行和我们装的一样快垛码的好。
” 我鱼目混珠装卸了一个星期火车孙调度一直没发现以为我回家了。
那天他发现我正在装车皮顿时怒不可遏提着镐把满货场追打。
在苹果趟子里我和他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这边把我打跑了我再从那边钻出来仍抓紧时间装车皮。
我俩你追我跑地折腾他累得受不住坐在苹果笼子上气喘吁吁地骂。
他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装完一节车皮心疼得要命仍赶我回去。
老装卸工们都为我说话他仍不接受一个中学生装卸火车的事实。
装保温车不同于装普通车皮不但有力气更要有技术。
装纸壳箱还好说每箱三十斤一次可搬两箱。
只要一趟趟靠紧不留空隙一层层摆上顶棚都能装够箱数。
木箱苹果每箱六十斤箱体参差不齐两边用两道铁皮固定。
装卸时要抠住箱底搬起来将果箱翻转用箱棱卡住肩膀一系列动作在两秒钟之内完成。
从第一箱开始必须严丝合缝相互卡紧。
最后一箱必须投出去“咔”地一声砸进预留的缝隙中。
差一根香烟的宽度就装不进去重新倒垛就误事了。
每一节保温车车皮固定装两千箱装涨了多出一箱关不上车门。
只有几个老装卸工能装保温车工钱加倍。
发往苏联的保温车在满洲里口岸接受对方检查。
两国关系紧张对方经常无事生非故意刁难。
如果验收不合格过不了口岸就得一级级追查责任一直追到装卸工。
有人出于对修正主义的义愤故意装进石头和死老鼠。
一旦被对方检查出来整列车皮的苹果不但报废还得赔偿损失。
因此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有关责任人还得被判刑。
乍开始装火车我嫌戴手套不得劲徒手抓苹果笼子抓豁了十个指甲。
一个月之后我十根手指头磨出了厚厚的老茧像套了皮指套。
我和老装卸工一样一个人装一节保温车。
我的右侧肩膀上被苹果箱子卡出一道棱子用手指头掐都没有知觉。
我接连装过两天两夜火车好几个人累到吐血脸色煞白不告而别。
装卸工除了装苹果还要装卸其他货物。
我扛过二百零五斤重一麻袋的荷兰尿素扛一袋挣一分钱。
每袋面粉三十斤我一次扛起八袋。
一位膀大腰圆的大叔叫姚成果除了眼珠子满脸胡子。
我刚来时他装完自己的车皮都来帮我。
他睡在我身边想儿子了就把我拽进被里面搂着我。
他装卸十几年火车毫发无损那一回卸车皮不幸被“擀了面条”。
十几根圆木从他身上碾压下来被镶嵌在站台上。
我们边哭边用铁锨往下揭只揭下一层人皮。
有人被车门“捂了家雀”上半身支离破碎下半身囫囫囵囵。
孙调度和我打了两个月游击“中学生”没耽误一分钟没放弃一节车皮没累吐血也没被砸死一块皮都没碰破。
当然工钱也和老装卸工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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