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孤臣从科举到定鼎四海第28章 玉阶独对挽天倾
沈砚秋在徐府书房里已经枯坐了将近两个时辰。
炭盆里的火早添了三次此刻正燃得旺哔哔剥剥地响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也暖不了他僵冷的指尖。
窗外雪还在下只是势头小了些絮絮扬扬无声地覆盖着庭院里的假山石径将这方天地包裹得一片死寂。
老管家第三次轻手轻脚进来换茶看着沈砚秋依旧维持着近乎不变的坐姿目光落在窗外某处虚空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退了出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拉得漫长。
沈砚秋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蜷紧又松开。
他脑子里反复过着那篇策论的每一个字尤其是关于“辽东广种玉米以补军粮”的细则。
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指望。
徐光启将此作为破局的钥匙带去了宫里但这把钥匙能否打开皇帝心中那扇被阉党把持的门? 他想起钱士升那句“魏公公要革了你的功名”想起徐光启披上官袍时决然的背影。
一种混合着感激与无力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冲撞。
穿越至今从绍兴号舍到京城徐府他一次次凭借超越时代的见识和急智破局可当真正面对这个帝国最顶层的权力倾轧时他才深切体会到个人的才智在庞大的体制与绝对的权势面前是何等渺小。
徐光启是在用他数十年的清誉和官身为他这个相识不久的后辈赌一个前程。
雪光透过窗纸映得他脸色有些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那些翻腾的情绪死死压住。
现在他只能等。
--- 紫禁城文华殿。
炭火烘得殿内暖融如春但气氛却比殿外的冰天雪地更冷上几分。
崇祯皇帝朱由检坐在御座之上年轻的脸上带着挥之不去的倦色手指正按着一份摊开的策论。
他看得极慢眉头蹙紧偶尔抬眼目光扫过殿中肃立的两人。
徐光启垂手站在下首绯袍上的雪水已然烘干只留下些许深色的水渍。
他微微低着头神色平静但紧抿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紧绷。
御座之侧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的魏忠贤侍立着脸上挂着惯常的、恰到好处的恭谨只是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偶尔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
他并未看徐光启目光只落在崇祯皇帝身上仿佛殿内只有他们君臣二人。
“徐卿”崇祯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指尖点了点策论上某处“这‘宦寺监军取祸之道’八字作何解?”他没有看魏忠贤但殿内空气骤然又凝涩了几分。
徐光启上前半步躬身奏道:“陛下此非泛指所有内臣。
乃指那些不谙军事却凭借身份克扣军饷、干预将领决策以致将士寒心、战事失利之辈。
萨尔浒之败杨镐指挥或有失当然军中粮饷不继监军内官催战不休亦是败因。
沈砚秋此论虽有偏激却是为辽东战局、为陛下社稷着想拳拳之心天地可鉴。
” “好一个拳拳之心!”魏忠贤忽然轻笑一声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子阴柔的冷意“徐大人照你这么说咱家派往辽东的儿郎们倒都成了祸国的根源了?”他依旧没看徐光启话却是冲着崇祯说的“皇爷奴婢们伺候皇爷打理这偌大宫廷已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外间事务本不敢多言。
只是这书生妄议朝政诋毁内官动摇的是皇爷的威信寒的是为皇爷办事的人心啊。
若此风一开日后还有谁肯为皇爷尽心竭力?” 他这话说得委屈却字字诛心将沈砚秋的策论直接拔高到挑战皇权、离间君臣的高度。
徐光启心头一沉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不再与魏忠贤做口舌之争再次向崇祯深深一揖:“陛下策论之言或有冒犯然其心可原。
且此子并非徒逞口舌之快观其策论后半所提‘广种玉米于辽地’之议条分缕析数据翔实实为解辽东军粮困局的一剂良方!”他直起身从袖中取出那份沈砚秋整理的“玉米抗旱种植细则”抄本双手高举过顶。
“陛下臣近年于农事略有钻研此种源自泰西耐寒耐瘠亩产远超黍麦。
沈砚秋据此提出于辽河沿岸军屯试种若得成功不仅可部分缓解军粮压力更能使辽东驻军粮草稍得自给减少长途转运之耗与途中贪墨之弊!此乃固本培元、利在千秋之策!陛下求才若渴若因此子直言便革其功名岂非因噎废食令天下有识之士裹足不前?” 崇祯的目光终于从策论上移开落到了徐光启手中那份细则上。
他对于具体的农事并不精通但他听得懂“亩产远超黍麦”、“减少长途转运之耗与途中贪墨之弊”。
辽东军饷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任何能减轻这份压力的可能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沉吟着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目光在徐光启恳切的脸和魏忠贤阴沉的侧影之间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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