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穿越闯王一统第119章 歧路忠魂
弘光五年的八月底北京城。
盛夏的余威虽已渐渐消退但秋老虎的闷热依旧黏腻地附着在红墙黄瓦之间。
天空是一种灰蒙蒙的色调仿佛一块巨大的、未曾拧干的抹布笼罩着这座历经沧桑的帝都。
往日里喧嚣的市井似乎也感知到了某种不安变得格外安静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嘶哑的鸣叫断断续续更添了几分焦灼。
这种寂静并非安宁而是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比严冬的酷寒更令人心头发沉。
街巷间的百姓行色匆匆交换着惶惑的眼神连茶馆酒肆里的议论声都低了几分关于前线战事失利的流言如同晦暗天空下的阴风无声地渗透到城市的每个角落。
武英殿内金砖墁地光洁如镜却因窗外透入的天光不足而反射不出多少亮色反而泛着一种冷硬的、类似金属的光泽。
高大的殿宇因为光线不足而显得幽深晦暗雕梁画栋隐没在沉重的阴影里唯有从高高的窗棂透进的几缕微光在弥漫着细微尘埃的空气中划出斜斜的光柱勉强照亮御座附近的一片区域。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浓郁龙涎香与一种若有若无的陈旧木料、汗水和恐惧混合的复杂气味吸进肺里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御座上年轻的皇帝朱由崧面色赤红那不是健康的光泽而是一种气血上涌的猪肝色额角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血管在皮肤下搏动。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握着御座扶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凸显打破了这殿中几乎令人窒息的宁静。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扫视着丹陛之下跪倒的一片文武官员特别是那几个刚从山西前线败退回京、铠甲上还带着征尘与血污的将领。
那目光所及之处官员们无不将身子伏得更低恨不得将头埋进金砖的缝隙里去。
“败了?又败了?”朱由崧的声音并不高亢反而因为极力压抑着滔天的怒火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像是指甲刮过琉璃刮在每个人的心头“平阳、延安朕的数万大军旌旗招展出征之时何等威风;如今竟被一群……一群昔日的手下败将流寇余孽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回?”他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撞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冰冷的质询“你们……你们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朕有何面目面对这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他的声音到最后已然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狠绝。
殿下几位刚从战场撤下的将领连铠甲都未曾卸下征袍破损沾满尘土与早已干涸发黑的污渍有的甲叶边缘甚至能看到凝固的暗红色血块。
他们风尘仆仆的脸上写满了疲惫、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无奈。
听到皇帝那如同冰锥般的斥责他们将头埋得更低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地面那寒意顺着皮肤直透心底。
殿内侍立的宫女太监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低眉顺眼身体微微绷紧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的阴影里生怕一丝轻微的声响便会引来那御座上雷霆之怒的波及招致灭顶之灾。
甚至连殿外持戟而立的锦衣卫大汉将军那覆盖着金属面甲的脸上虽看不出表情但紧握着戟杆的手指也微微收拢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靖国公黄得功站在众将之前他身上的甲胄比旁人更加沉重征尘与暗红色的血渍混合在一起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斑驳的、不祥的色泽散发出淡淡的铁锈与血腥气。
他眉宇紧锁那深刻的皱纹里仿佛填满了沙场的风霜与此刻化不开的郁结。
他深吸了一口这殿中沉闷得令人作呕的空气只觉得胸口更加堵得慌仿佛压着一块千斤巨石。
他向前迈出一步甲叶发出轻微却清晰的碰撞声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拱手声音因久经沙场而带着固有的沙哑却努力保持着镇定试图将前线的真实情况上达天听:“陛下非是将士们不肯用命畏敌如虎。
前线粮草接济屡屡延误有时断粮数日军士们面有饥色以野菜树皮充饥者不在少数。
箭矢不足弓弦老旧兵甲残破许多弟兄是拿着豁口的刀穿着锈蚀的甲在与顺军拼命。
如此情状实难……” “粮草不足?”朱由崧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厉声打断那目光瞬间从黄得功身上移开如同实质的鞭子般抽向一旁噤若寒蝉的兵部和户部官员队列。
那几个官员如兵部尚书张缙彦、户部尚书高俅等人顿时体若筛糠冷汗瞬间浸湿了他们的官袍后背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滴在身前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头埋得更低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朱由崧怒道声音愈发尖利:“又是粮草不足朕看不是前线的粮草不足是你们的胆气不足是你们逡巡不前、畏敌如虎的心思在作祟这才致有今日之惨败!朕屡次催问尔等皆言尽力筹措如今看来尽是搪塞之词!”他将战败的根源直接引向了后勤和文官的“无能”试图为自己和前线将领寻找一个更容易斥责的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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