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烈第285章 潜移默化
旅途漫长。
李仁孝起初还对窗外的风景十分好奇指着远处的山路过的集镇问东问西。
但日复一日看到的都是陌生的汉地景象听到的都是听不懂的方言他渐渐没了兴致开始蔫蔫的有时会无端地发脾气摔打东西。
曹太后只是默默收拾或是把他搂在怀里哼唱起一首旋律古老哀婉的党项歌谣歌声低沉婉转幽回。
每次她哼唱车外的骑兵都会稍稍放慢速度似乎也在聆听这异族的、即将消失的尾音。
沿途驰道俱已修好平整的水泥砖路面让车队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却并不觉得颠簸。
沿途地方迎来送往礼仪周到供给的饮食住宿也算得上精美舒适可曹太后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儿子是被展示的“战利品”每一处停留每一次接洽都是在向天下宣告大夏国已经彻底终结。
就在曹太后母子离开兴庆府的同时一处戒备森严的宅院里仁多保忠正对着一盘残棋独自枯坐。
他仍旧穿着西夏旧官服虽然已经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平整。
院外是宋军士兵规律巡逻的脚步声。
刘錡亲自来过一次没有劝降只是闲谈般说起了对夏国宗室的安排说了对李仁孝母子的“优待”也隐约提到了其他宗室的下落分散安置赐予虚衔荣养起来。
仁多保忠始终沉默直到刘錡临走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干涩:“刘帅好手段。
不杀一人而灭一国。
” 刘錡在门口停住脚步没有回头:“保忠公活着总比死了难。
尤其是心还活着更难!” 院门沉重地关上。
仁多保忠盯着棋盘沉默良久拿起一颗写着“帅”的棋子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字迹然后轻轻将它倒扣在了棋盘上。
长安城的繁华让久居边陲的李仁孝看得眼花缭乱。
他们最终没有进皇城而是被安置在咸阳城南的一座府邸。
朱门高墙亭台楼阁甚至还有刻意仿造的两间西夏风格的暖阁里面摆放着一些从兴庆府运来的旧物试图营造一点“乡情”。
府门匾额上是李椿年手书的“归义王府”四个金字。
没有任何仪式和宣告也没有预想之中的各种喧嚣和嘲弄这让曹太后稍稍放下了心。
只是从此再也没有西夏皇帝只有归义王李仁孝。
生活似乎瞬间安适下来。
衣食住行有专人打理规格远超寻常富贵人家。
大帅府还派来了儒士做“侍讲”每日教李仁孝读《论语》、《孝经》。
孩子聪明学得很快没多久就能用带着点西北口音的汉语背诵诗文。
曹太后则刻意引导他适应宋人生活饮食、衣着、礼仪都慢慢向汉俗靠拢。
她希望儿子彻底忘记过去平安富贵地过完这一生。
但这安宁背后是无形的墙。
府中仆役十有八九是影阁安排的人眼神里透着精明。
侯府四周总有便装的逻卒转悠。
他们出府需经奏请且有专人“陪同”。
所谓的“恩宠”是一座黄金打造的囚笼。
这日李仁孝在院子里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哇哇大哭。
一个老内监慌忙要去抱他却被新来的汉人嬷嬷拦住:“王爷金贵让奴婢来。
” 嬷嬷用字正腔圆的官话哄着手法熟练地上药包扎。
李仁孝渐渐止了哭却下意识地用党项语喊了一声“嬷嬷疼”。
那嬷嬷愣了一下随即用汉语柔声道:“王爷要说不怕不怕。
” 她轻轻拍着他哼起的是一首软糯的江南童谣。
曹太后站在廊下远远看着手里紧紧攥着一块从兴庆府带出来的、刻有西夏文字的玉佩指尖冰凉。
她看到儿子在汉人嬷嬷的怀里渐渐平静似乎已经开始忘记母语的安慰。
一种比亡国更深的寒意悄无声息地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
而在遥远的西北边境药乜鬼名刚领到这个月的饷钱虽然微薄却是实实在在的钢币。
他听到同营的宋兵闲聊说咸阳城里如今住了个西夏的小王爷小日子过得比他的皇帝老子还舒服。
巴贲低低地“哼”了一声继续低头磨他的砍柴刀。
谁当皇帝谁当王爷对他这样的小卒来说远不如手里这把磨快的刀实在。
天快要冷了得多准备些柴火。
刘錡在兴庆府的帅府里收到了咸阳的密报:“归义王府一切如常小王爷汉话精进已渐忘旧语。
” 他合上文书走到窗边。
外面春草已绿几个归顺的党项部落头人正恭敬地等候在外准备向他禀报春耕事宜。
归义侯府的春秋是以一种近乎凝滞的缓慢节奏更替的。
院中的海棠开了又谢廊下的燕子来了又走但对于生活在高墙内的曹太后和李仁孝而言时间仿佛被这精致的牢笼所困日复一日难有新鲜痕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西凤烈第285章 潜移默化来源 http://www.xbns.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