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何奈应是缘浅情深第329章 余毒缠绵精心调养
“破浪号”依旧在全速航行但船上的气氛自云映雪苏醒那日起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股萦绕在主舱室周围、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与恐慌如同被阳光穿透的浓雾虽然尚未完全消散却已淡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却又充满希望的静谧。
云映雪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代价是极其沉重的。
那支淬毒冷箭不仅差点夺走她的生机其附带的猛烈毒性更是如同最贪婪的蛀虫在她体内狠狠肆虐了一番严重摧残了她的根本。
毒素虽被医官用猛药强行压制、化解但留下的创伤却非一朝一夕能够愈合。
她元气大伤。
大多数时候她依旧是昏昏沉沉的。
清醒的时刻并不算多且每次持续的时间也很短暂。
即便醒着她也虚弱得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异常艰难说几句话便要停下来喘息片刻苍白的额角渗出细密的虚汗。
原本清亮有神的眼眸也仿佛蒙上了一层薄纱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显得有些黯淡和易于疲惫。
她的身体仿佛变成了一盏耗尽了灯油的火苗在风中摇曳需要最精心的呵护才能避免其彻底熄灭。
谢砚之几乎是将所有公务都抛在了脑后。
什么海图后续的研判什么鬼岛之战的详细战报书写什么与后续水师舰队的联络……所有需要他定夺、处理的繁杂事务统统被他以最简洁的方式推给了副手和幕僚。
他下达的唯一明确的指令就是:除非是关乎船只生死存亡的大事否则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
他的整个世界仿佛一下子缩小到了这间主舱室缩小到了这张床榻的方寸之间。
他依旧穿着那身染血的铠甲只是在云映雪轻声提醒“血腥气重闻着头晕”后才终于肯脱下换上了一身寻常的玄色布衣。
即便如此他身上那股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属于上位者和沙场宿将的冷硬气息却并未因此减弱分毫。
只是这份冷硬在面对榻上之人时被一种极致的、近乎笨拙的温柔所覆盖。
每日清晨当天光尚未完全驱散海上的薄雾谢砚之便会悄然起身。
他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榻上浅眠的人。
他会先用手背极其轻柔地探一探云映雪额头的温度确认她没有再次发热才会稍微安心。
接着他便开始了他一日的事宜。
煎药是头等大事。
那碗用来清除余毒、固本培元的汤药方子是医官斟酌了许久才定下的用了好几味珍稀的药材药性温和却持久需文火慢煎至少一个时辰才能将药力完全激发出来。
这本是随行仆役或医官学徒的活儿谢砚之却坚持亲力亲为。
狭小的舱室一角特意挪出了位置放置一个小泥炉。
谢砚之便搬了个矮凳沉默地坐在炉前手执蒲扇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
他那双习惯了执笔批阅奏章、挥剑斩将夺旗的手做起这等细致活计起初难免有些生疏甚至差点打翻过药罐。
但他学得极快不过一两日便能准确地把握住火候的细微变化让药汁在陶罐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散发出浓郁而苦涩的气味。
他盯着那跳跃的火苗和蒸腾的药气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只有偶尔回头确认榻上之人呼吸平稳时他紧绷的侧脸线条才会微微柔和下来。
药煎好了他用厚布垫着将滚烫的药汁倒入白瓷碗中再用两个碗来回倾倒直到温度降至刚好入口的温热。
然后他才会走到床边轻声唤她:“映雪该喝药了。
” 云映雪通常会被唤醒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端着药碗微微弯着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药汁极其苦涩每次喝药对她都是一种折磨。
她蹙着眉小口小口地吞咽每喝一口都要停顿一下压下喉咙间翻涌的不适。
谢砚之便在一旁守着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药碗另一只手拿着干净的软布随时准备替她擦拭嘴角。
他从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直到她将最后一口药汁喝尽他会立刻递上一小碟早已准备好的、用蜂蜜腌渍过的梅子或杏脯。
“去去苦味。
”他总是这么说语气平淡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云映雪含住蜜饯那甜意丝丝缕缕地化开确实冲淡了满口的苦涩。
她会抬眸看他一眼虚弱地笑笑有时会低声道一句:“有劳大人了。
” 除此之外她的饮食起居谢砚之也几乎一手包办。
船上条件有限但他总是设法让厨下准备最利于她恢复的膳食。
清淡的鱼片粥炖得烂熟的鸡汤几样清爽的小菜。
他用小勺一点点喂她动作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便熟练起来总能恰到好处地将食物送到她唇边不会多也不会少。
她昏睡时他便守在榻边处理一些实在无法推脱的、最简单的文书。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虚弱而格外恬静的睡颜听着她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的呼吸声仿佛这就是世间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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