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休满级大佬的养崽日常第17章 算盘与军函
后山阳坡的冻土在晌午的日头下终于松动了一丝缝隙。
陆建国握紧那把崭新的小药锄刃口在枯草败叶间精准地探入轻轻一撬一截深褐色、带着浓郁药香的柴胡根便被完整地剥离出来。
他小心地抖落泥土将其放入身侧的破背篓里。
他干得很慢很专注。
狼崽子的眼睛锐利地扫视着向阳的坡面辨识着柴胡特有的细长茎叶(即使枯萎也有特征)判断着根系的走向和可能的年份。
每一次下锄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仿佛不是在挖掘草药而是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考古发掘。
在他脚边几根代表不同年份柴胡根价值的算筹(苏禾新教的:一年根价值几何两年根价值几何)被整齐地排列在冻土上。
他每挖出一根便根据根茎的粗细、分支的多少、药香的浓郁程度飞快地心算出年份和大致价值再用算筹在旁边摆出对应的“价格阵列”。
背篓里柴胡的数量在增加地上算筹组成的“财富阵列”也在同步增长、叠加。
这是一种全新的“狩猎”。
目标不再是奔跑的野兔而是深藏地下的草根。
工具不再是陷阱而是药锄和算筹。
但核心的兴奋感——通过观察、分析、行动、最终获取成果——却如出一辙甚至更甚。
因为每一次成功的挖掘和精准的“计价”都伴随着对娘所传授规则的又一次验证和掌控。
他沉浸其中浑然不觉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声带着明显压抑怒气的呵斥如同冰冷的鞭子抽碎了山间的宁静: “陆建国!小兔崽子!给老子滚出来!” 陆建国猛地抬头。
只见山道拐弯处陆大柱那高大却佝偻的身影正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脸上是熟悉的、混合着酒气(虽然饥荒年景酒是稀罕物但陆大柱总能搞到点劣质散酒)的暴戾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他身后不远处王翠花正叉着腰三角眼里闪烁着刻毒的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养不熟的白眼狼!克死爹娘的灾星!发达了就忘了本!天打雷劈的东西!” 陆建国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身体本能地绷紧像一头炸毛的幼狼。
又是他们!上次粮种事件后陆大柱被公开批斗颜面扫地王翠花更是成了村里的笑话两人消停了一阵。
如今看他跟着娘日子似乎“好过”了些(能吃饱有新棉袄还“学本事”)又像闻到腥味的鬣狗扑了上来! “小畜生!翅膀硬了是吧?!”陆大柱冲到近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陆建国脸上浓重的劣质酒气和汗臭味熏人欲呕“老子是你亲爹!你吃香的喝辣的孝敬过老子一口没有?!还有你那个扫把星后娘!克死我爹娘还不够还拐着我儿子不认爹娘!今天不给老子个说法老子打断你的腿!”他挥舞着粗壮的胳膊作势要抓陆建国。
王翠花也尖着嗓子帮腔:“就是!没良心的东西!当初就该把你摁尿桶里淹死!省得现在气死爹娘!还有那个苏招娣装神弄鬼!今天不把工分粮和那野猪分的肉票交出来我们就去公社告她!告她搞封建迷信!告她拐带儿童!” 恶毒的咒骂和贪婪的索要如同肮脏的冰水瞬间浇灭了陆建国心中因采药和计算而生的那点暖意。
熟悉的冰冷、屈辱和暴戾的怒火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攥紧了手中的药锄指节发白狼崽子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大柱伸过来的脏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般的嘶吼。
他想扑上去!像以前无数次被逼到角落时那样用牙齿撕咬! “敢动一下”一个冰冷低哑的声音如同贴着地面刮过的寒风清晰地响起“我让你这辈子只能用手爬。
” 陆大柱和王翠花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两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惊恐地扭头看去。
苏禾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几丈外的山石旁。
她依旧裹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身形瘦削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此刻却平静得可怕目光落在陆大柱伸出的那只手上如同看着一件即将被废弃的垃圾。
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陆大柱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暴戾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他想起了被卸掉又接回、痛彻骨髓的胳膊想起了批斗会上所有人鄙夷唾弃的目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吼道:“苏…苏招娣!你…你想干啥?!老子教训自己儿子天经地义!” “你的儿子?”苏禾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分家文书上按了手印。
陆建国归我。
” “公社备了案。
”她补充了一句如同在宣判。
王翠花也被苏禾那平静到可怕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贪婪压过了恐惧尖声叫道:“分家文书算个屁!他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血脉断不了!今天不拿粮拿肉票我们就去公社告!告你搞封建!告你那个破算盘是四旧!告你装神弄鬼扎针害人!”她试图抓住“破四旧”这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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