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后宫开冥途第1章 鬼火从寒潭爬上来
暴雨砸在青瓦上像千万把碎刀。
沈青梧在剧痛中睁开眼喉间腥甜翻涌仿佛仍浸在寒潭的冰水里——她看见自己了。
那是具瘦弱的身躯指甲在青石板上抓出五道血沟脖颈被人按进潭水时睫毛上还沾着雨珠。
赵德全的皂靴踩在她指节上宫绦上的青玉坠子晃了晃倒映出他毫无温度的眼:才人染了癔症自己跌下去的。
咳!沈青梧猛然坐起后背浸满冷汗中衣贴在脊梁上。
她抓着发霉的锦被指节泛白——这具身体的肺叶还在疼像被无数冰锥刺穿。
耳边突然响起冷得刺骨的低语像是从地底裂缝渗出来的:三日后子时审判有罪之魂否则契约反噬阳寿尽矣。
她猛地捂住耳朵指甲掐进耳后软骨。
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她是赶尸人老周头的学徒替人收魂渡魄却被师弟灌了迷药推进乱葬岗。
再睁眼便是这具刚咽气的才人躯体。
此刻喉间的窒息感如此真实连潭水的腐泥味都还卡在鼻腔里。
啪嗒。
一滴雨水砸在铜镜上震碎了她的倒影。
沈青梧扶着桌角踉跄起身镜面蒙着层灰映出张苍白的脸——双颊凹陷眼尾还留着死前的血丝。
她扯过帕子擦净镜面指腹触到镜面时凉意顺着血脉往上窜。
这具身体太弱了弱得她能清晰感觉到阳气在流失像漏了底的瓷碗。
床脚堆着团褪色的月白裙裾裙腰处有块暗褐色痕迹是血。
沈青梧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布料眼前便闪过片段:前身被人扯着头发拖行裙角擦过青石板血从额角滴下来染在这处。
她猛地缩回手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砖上。
当啷。
床底滚出个空药罐罐口结着黑褐色药渍。
沈青梧捏起药罐晃了晃有细碎的声响——倒出来竟是半枚碎玉和一张被撕去半角的纸。
纸页边缘毛糙残留的墨迹被水浸得模糊她凑到烛火前赶尸人特有的魂触能力让她能读出残字:......贵人......侍卫......潭边......不能说...... 吱呀—— 殿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她指尖一颤烛火忽明忽暗。
沈青梧迅速把碎玉和纸页塞进袖中转身时已垂了眼缩着肩退到墙角。
沈才人这是醒了?赵德全的公鸭嗓像砂纸擦过铜盆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个蒙灰的木匣。
沈青梧抬眼正撞进对方审视的目光里——那目光像在看具尸体昨儿听说才人落水后烧得说胡话老奴特意带了炭块和米粮来。
木匣被掀开霉味混着陈米的酸气涌出来。
沈青梧盯着匣里发黑的炭块喉间泛起冷笑:这是打发将死之人的。
她跪下来额头抵着青石板声音发颤:谢...谢公公体恤。
起吧。
赵德全的靴尖轻踢她的膝盖太医院说才人寒症未愈按宫规得禁足三月。
他俯下身声音突然放轻不过么...这冷宫偏殿漏雨才人若再犯癔症摔着碰着的可就没人知道了。
沈青梧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看见赵德全身上缠着团黑雾像条毒蛇盘在他脖颈间——这是沾了人命的阴秽死的人越多黑雾越浓。
前世赶尸时她见过太多这样的死气多是刽子手或毒杀者才会有。
奴才告退。
赵德全甩了甩拂尘带着小太监转身。
殿门合上的瞬间沈青梧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像淬了毒的刀。
夜更深时雷声滚过天际。
沈青梧裹着件旧斗篷缩在廊下。
守卫的灯笼在转角晃了晃她借着雷声的掩护猫腰溜出偏殿。
寒潭在冷宫西北角她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裤脚很快被雨水浸透。
潭边的泥地上还留着抓痕五道血印子嵌在泥里像五把张开的手。
沈青梧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血痕前身临终的恐惧顺着皮肤钻进来——冷窒息绝望。
她咬着唇从袖中摸出银簪划破手腕。
鲜血滴进潭水晕开暗红的花。
阴魂归位残魄显形。
她低诵赶尸人秘咒声音混在雨声里。
潭水突然翻涌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
一道半透明的影子浮上来是个穿绿裙的小宫女发间的银簪断了半截额角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姑娘...姑娘...小蝉的魂体虚得像团雾她飘到沈青梧面前嘴一张一合他推你...他推你... 沈青梧伸出手指尖穿过小蝉的魂体凉意顺着血脉窜到心口。
契约之力在体内翻涌她能清晰感觉到阳气正被抽走像有人拿针管扎进血管里抽血。
小蝉的记忆如潮水涌来:林贵人与侍卫在潭边私会被路过的沈才人撞破;赵德全奉林贵人之命将沈才人推入潭中灭口;小蝉想救主子被赵德全用砚台砸中脑袋尸体扔在枯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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