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第183章 三更米婆5
血沫凝成的人脸突然炸开鬼婴的脐带缠住我脚踝往砚池里拖。
池底沉着九盏尸油灯灯芯是用胎盘捻成的绿幽幽的火光里浮着二十几个孕妇的冤魂。
我摸出怀里的犀角粉撒向水面鬼婴突然发出老妪般的尖叫脐带里渗出腥臭的黑血。
祠堂方向传来铜锣炸裂的声响。
我踩着池边歪脖柳跃上墙头望见陈家三代男丁被红绳捆在祠堂柱子上每个人胸口都插着三寸长的棺材钉。
老夫人歪倒在香案下手里的念珠串正在往外冒纸灰。
取心头血!我踹开扑来的纸人桃木剑扎进陈老爷心窝的瞬间剑身突然爬满血纹。
老爷的眼球凸出眼眶瞳孔里映出个穿红袄的小人——正是二十年前被他活埋的私生子。
二少爷突然狂笑嘴角撕裂到耳根喉咙里伸出条竹篾编成的舌头:米婆子你腰间米袋漏了。
我低头看见陈米正顺着裤管往下流米粒落地就变成蜷缩的婴胎手脚还缠着褪色的红绸。
最年轻的孙少爷突然剧烈抽搐天灵盖啵地冒出个血洞。
三只阴童子从颅腔里爬出来最胖的那个肚脐上还连着截脐带正是砚池里见过的鬼婴。
它们手拉手跳上供桌把祖宗牌位叠成口迷你棺材。
我扯断腕上最后五枚铜钱沾着陈老爷的心头血往地上一拍。
血珠溅在阴童子脸上最瘦的那个突然呕吐出大团草纸纸团里裹着半枚翡翠戒指。
祠堂地面突然浮现出血色八卦图每个卦位都渗出黑水。
起阵!我吼声惊飞梁上纸人。
三碗心头血泼在百年陈米上米粒瞬间燃起青白色火焰。
七盏尸油灯沿着卦位摆开灯油里浮着二十年前惨死者的指甲盖。
阴童子突然叠罗汉般摞成个人柱最顶端的胖子撕开肚皮露出里面竹篾扎成的肋骨。
它从腔子里拽出卷血书正是当年扎纸匠闺女被撕碎的婚书。
血书展开的刹那整座祠堂弥漫起浓重的纸灰味。
屋梁上垂下九条麻绳每条都系着个草人。
草人肚皮上画着生辰八字正是陈家这二十年早夭的子嗣。
最靠近我的草人突然睁开眼眼眶里塞着两颗槐树籽——和账房梁上吊死的扎纸匠闺女眼里的籽一模一样。
天地为炉冤魂作薪!我咬破十指在供桌上画出血符。
七盏尸油灯同时爆燃火光中浮现出九口红棺每口棺材都在往外渗纸浆。
阴童子叠成的人柱突然炸开漫天纸屑里飞出件血嫁衣袖管中伸出白骨手抓向我的天灵盖。
祠堂门窗同时被阴风撞开。
纸蝶群裹着扎纸匠的残魂涌进来每只纸蝶翅膀上都粘着片带血的指甲。
血嫁衣的九个纸人活过来手拉手围着尸油灯转圈灯焰渐渐染成血红色。
我抓起把燃烧的血米撒向空中。
米粒粘在纸蝶身上烧出二十几个孕妇哀嚎的面孔。
最年长的阴童子突然扑向孙少爷竹篾手指插进他鼻孔拽出条沾着脑浆的红绸。
地面突然裂开道缝隙。
扎纸匠的骸骨从地底升起草纸糊成的左臂握着竹刀刀尖挑着个尚未成型的死胎。
骸骨下颌一张一合翡翠戒指在指骨上泛着邪光:时辰到了。
七盏尸油灯就在这时同时熄灭。
黑暗中有无数小手抓住我的脚踝后颈传来阴童子湿冷的呼吸。
我摸出藏在舌底的银簪狠狠扎进自己锁骨下的锁魂穴剧痛让灵台瞬间清明。
血嫁衣的九个纸人突然手拉手冲向我。
我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的镇魂纹以心头血为引在虚空画出最后一道符咒。
祠堂屋顶轰然炸裂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照在七盏尸油灯重新燃起的灯焰上——那火竟是清冷冷的白色。
扎纸匠的骸骨发出瓷器碎裂般的脆响。
翡翠戒指滚落在地戒面裂开露出里面干瘪的胎盘碎块。
血嫁衣突然裹住三只阴童子它们尖叫着缩成团血肉模糊的肉球被尸油灯的白焰烧成缕青烟。
祠堂柱子上的红绳齐齐断裂。
陈家男丁们像被抽了骨头的皮影般瘫在地上每个人的七窍都在往外冒纸灰。
老夫人突然直挺挺立起来天灵盖钻出只草纸扎成的乌鸦鸟喙里还叼着半截脐带。
我抓起最后把血米撒向屋顶破洞。
米粒穿过月光的刹那突然燃烧化作万千火星坠落。
扎纸匠的残魂在火星中扭曲嘶吼渐渐烧成个冤字随着晨风消散在泛白的天际。
祠堂突然安静得可怕。
供桌上的百年陈米已经烧成灰白色七盏尸油灯里浮着层细碎的骨渣。
我弯腰去捡翡翠戒指时发现自己的影子淡得像张草纸左脚已经透明得能看见地砖缝隙。
檐角传来纸片抖动的轻响。
抬头望去染血的纸风铃不知何时挂在了那里铃舌是枚小巧的棺材钉。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铃身上时我听见二十几个婴儿的轻笑混着纸钱翻飞的沙沙声。
祠堂门轴忽然吱呀转动。
门槛外整整齐齐摆着三双虎头鞋鞋头的血迹还没干透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金红色。
最奇怪的是每双鞋里都盛着把米米粒上沾着未成型的胎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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