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讲故事第180章 三更米婆2
我抄起供桌上的铜烛台就砸向床底第四只小手滋地缩回了黑暗里。
福伯抱着半袋糯米跌跌撞撞冲了进来扬手就要撒被我一把攥住手腕:现在撒米是要给那些东西指路么? 灵堂的蜡烛此时全都灭了。
月光像一把生锈的刀片把少奶奶的影子削了成七零八落的纸片。
三个阴童子趴在她胸口撕咬着嫁衣每扯下一块布料就露出底下黄褐色的草纸。
最胖的那个突然抬头冲我咧嘴嘴里嚼着的哪是什么绸缎分明是浸了血的纸钱。
把糯米沿着回廊撒成八卦阵!我把福伯推向门外记住每走七步念一句'生人退避'! 这时阴风卷着纸灰往我的鼻孔里钻。
我摸出浸过黑狗血的糯米线在门槛上打了个死结。
线头刚系到廊柱天井里突然飘起了红雾少奶奶的绣花鞋啪嗒啪嗒踩着瓦檐跑过嫁衣下摆的九个纸人簌簌作响。
八卦阵成型的刹那整座宅院响起了婴儿啼哭。
回廊转角处探出半张惨白的脸——是先前骑在胖子脖子上的阴童子肚脐上的脐带缠住了福伯的脚踝。
老头栽倒在地糯米撒进了青砖缝里瞬间被黑水吞没。
别碰脐带!我抽出桃木簪刺向那截紫黑的肉绳。
脐带突然像活蛇般扭动起来缠住我的手腕就往砖缝里拽。
福伯的惨叫声中我摸出荷包里的艾草灰按在脐带上腥臭的脓血顿时喷了我满脸。
天井里的红雾浓得化不开。
我抹了一把眼皮上的血水看见雾中浮着一顶纸扎的轿子轿帘上密密麻麻全是血手印。
最瘦的阴童子趴在我的背上天灵盖的棺材钉抵着我的后颈冰凉刺骨。
婆婆...它用竹片刮擦般的嗓音贴着我的耳根说新娘子要回坟哩。
我反手将艾草饼塞进它的嘴里腐尸味呛得我喉头发紧。
纸轿这时突然被阴风掀开少奶奶端坐在其中盖头下露出半截竹骨扎成的下巴。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头指甲缝里的碎纸屑正簌簌掉落。
糯米线就在这时突然绷断。
我踉跄着扶住廊柱指尖触到湿冷的纸灰。
顺着纸屑飘落的方向望去后山竹林里隐约亮着一盏绿幽幽的灯笼。
福伯蜷缩在墙角发抖裤裆湿了一大片。
我扯下他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烧刀子烈酒混着舌尖伤口的血水咽下喉管:带我去后山。
老仆人的手指深深抠进青苔斑驳的砖缝里:后山去不得...二十年前抬回来的棺材就是在后山... 我一脚踹开他死死扒着墙根的手。
月光此刻突然暗了下来纸轿子吱呀作响地飘向了竹林轿帘上的血手印渐渐显现出人脸的轮廓。
最胖的阴童子蹲在轿顶啃着手指每啃一口指节就掉下一团沾着口水的纸浆。
竹林里的土腥气混着腐臭味直往鼻子里钻。
我拔下发髻里的银簪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罗盘上指针疯转三圈后直指某处土包。
扒开乱草墓碑上赫然刻着少奶奶的生辰八字坟头压着的染血纸元宝还在往下滴黑水。
这是活人坟。
我捻起把坟头土土里掺着碎骨渣拿新娘子的头发和指甲下葬是要养尸借寿。
纸轿子这时突然在我身后炸成了碎片。
少奶奶的盖头飘落在墓碑上露出一张用草纸糊成的脸颧骨处还贴着褪色的喜字。
她张开嘴喉咙里涌出大团大团的纸灰腐臭的阴气喷在我脸上。
四个纸人就在这时从地底下钻出来。
惨白的脸上画着夸张的腮红纸衣上还粘着坟土。
它们抬着一口薄皮棺材咚咚地撞向了陈家宅院的方向。
最前面的纸人突然扭头冲我笑嘴角裂到耳后根露出竹篾编成的牙床。
我抓起一把掺了香灰的坟土就撒了过去。
纸人发出老鸹般的怪叫眼眶里掉出两团蛆虫。
棺材盖这时突然掀开了一条缝黑水像毒蛇般窜了出来所过之处野草瞬间枯黄。
回宅!我拽着福伯就往回跑。
身后传来纸人抬棺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像是踩在浸水的草纸上。
最要命的是那口棺材里传出的声音——分明是二十几个婴孩在同时啼哭。
宅门前横着一道血线是我出门前用经血混着朱砂画的辟邪符。
纸人抬着棺材撞上血线的瞬间四个纸人突然燃起了绿火。
火焰中传出扎纸匠的嘶吼:欠债还魂—— 棺材轰地一声炸开黑水泼在了门板上腐蚀出九个手拉手的人形窟窿。
我转头看向福伯发现他正用指甲抠自己的眼珠边抠边笑:二十年啦...该还债啦... 我抡起酒葫芦砸晕了他。
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不对劲——本该是头颅的位置晃动着一个扎冲天辫的阴童子轮廓。
宅院里这时传来瓦片的碎裂声。
我冲进去时正看见少奶奶的嫁衣挂在房梁上袖管里伸出竹骨勾住最后一个阴童子的脐带。
它天灵盖的棺材钉正在往外冒每冒出一寸房梁就多出一道裂痕。
供桌上的米碗这时突然飞起来砸向了嫁衣混着黑狗血的糯米泼了满墙。
少奶奶的纸脸被腐蚀出个窟窿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最胖的阴童子从她裙底钻出来嘴里叼着半截脐带冲我伸出泡胀的手。
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抓起供桌上的香炉砸过去。
青铜炉身擦过阴童子耳际的瞬间整座宅院突然陷入死寂。
月光透过门洞照进来时青砖地上密密麻麻全是湿漉漉的小手印从灵堂一路延伸到后院的古井边。
井沿上整整齐齐摆着三双虎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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