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污染区第11章 猜忌的温床与希望的毒饵
时间在这间被木板和恐惧密封的囚笼里仿佛被拉扯成了粘稠的糖浆缓慢而令人窒息地流淌。
烛火是唯一对抗黑暗的微弱勇士它们不安地跳跃着将扭曲抖动的影子投在每一张疲惫而惊恐的脸上仿佛在预演着即将到来的噩梦。
窗外的风雨声虽已从狂暴转为持续的呜咽但丝毫未能缓解屋内的紧张。
更折磨人的是楼下街道上永无止境的背景音——那些嘶哑的、非人的“嗬嗬”声伴随着拖沓的脚步声时而接近时而远离每一次声响的变化都像无形的针刺穿着每个人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陈默负责第一班守夜。
他背靠着冰冷坚硬、仿佛能隔绝两个世界的防盗门手中那根锈迹斑斑的铁管是唯一能带来一丝微不足道安全感的武器。
他的耳朵像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门外楼道里任何一丝细微的异响——风声掠过破碎窗户的呜咽? 还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在黑暗中潜行的摩擦?他的目光如同夜行的掠食者在昏暗中缓缓扫视着屋内的一切。
强哥抱着那杆象征着强大武力却也意味着弹药有限的猎枪靠在对面墙上闭着眼但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呼吸沉重而并不平稳肌肉时刻保持着蓄势待发的状态。
他显然并未真正入睡而是在养精蓄锐的同时保持着对这群不速之客最高级别的警惕。
小周蜷缩在另一个角落手里无意识地、反复地擦拭着那根已经沾染了暗色污迹的金属棒球棍破裂的眼镜片后面眼睛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上摇曳舞动的烛光倒影显然思绪早已飘向了未知的、或许更安全的过去或者更黑暗的未来。
阿玲依旧像一只受惊的寄居蟹紧紧蜷缩在破旧沙发上怀里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她瘦削的手指几乎要抠进帆布面料里眼神空洞地盯着地面某处嘴唇无声地快速翕动着进行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绝望的祈祷或争辩。
老孙因伤痛和极度的精神疲惫终于昏睡过去但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微微抽搐。
赵姐和王磊依偎在一起似乎陷入了不安的浅眠但身体偶尔会像触电般惊悸一下显然噩梦并未放过他们。
两个团队之间隔阂与猜忌如同房间里看不见的第三股势力浓郁得几乎化不开。
强哥团队像受伤的困兽对外部世界充满了根深蒂固的恐惧和不信任这间经过加固的屋子是他们最后的精神和物理堡垒他们抗拒任何可能带来变化的因素尤其是这些来自已然崩溃的旧体系、目的不明的“官方人员”。
但旧时代的道德之绳却让他们救下了陷入绝境的陈默。
而陈默团队则背负着那遥远而脆弱的撤离点信息如同怀揣着一颗可能引爆也可能指引生路的炸弹他们无法停下必须向前任何停滞都意味着死亡。
双方那脆弱的、基于瞬间人道主义的合作基础在寂静和恐惧的发酵下正变得摇摇欲坠。
“那个……” 不知过了多久小周似乎难以忍受这几乎要将人逼疯的死寂也可能是内心深处对“政府”这个词还残留着一丝早已该被磨灭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轻轻地、几乎是试探性地开口声音干涩嘶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目光躲闪地看向陈默“你们……从市政大楼那边一路过来情况……真的已经糟糕到那种程度了吗?就完全没有……没有任何救援的迹象了吗?比如军队的集结地?或者直升机临时起降点什么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期盼像是黑暗中的人渴望抓住最后一根火柴的光芒。
陈默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受到小周语气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也能看到强哥虽然依旧假寐但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缓缓摇了摇头选择了最残酷但也最真实的答案声音低沉而沙哑:“没有。
我们离开的时候所有对外通讯基本已经完全中断内部指挥系统陷入瘫痪各自为战。
我们也没有接收到任何来自上级的、关于大规模、有组织的救援行动的指令。
” 他看到小周眼中那点微弱的火苗如同被冰水泼中瞬间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沉的失望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强哥的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讥讽和了然意味的冷哼仿佛在说“早就告诉过你了”。
“妈的!这操蛋的世界!真的就……一点指望都没了吗?” 小周低声骂了一句用力揉着发红的眼睛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无处发泄的愤懑“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就像强哥说的只能在这里……等死?” 这句话像是在问陈默又像是在问自己问这间令人绝望的屋子甚至是在质问那沉默而残酷的命运。
“希望不是坐在原地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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