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医妃我在古代建三甲第四十章 窘迫
拓跋冽对庭院角落那些喷涌着怒火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到廊檐下方隔着数步的距离对着庭院正中那位高举圣旨的紫衣太监。
他优雅地抚平了袖口并不存在的褶皱深深地躬下了腰。
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如同钟表带着一种古老的礼仪标准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抗拒甚至没有一丝作为“质子”身份而应有的惶恐失措! 他躬身的姿态优雅而驯顺如同折下一段名贵的玉竹。
唯有林晚站在他身后半步之遥的位置极其隐蔽地看见了他垂落身侧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的隐忍而绷紧凸起的骨节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白色! 那瞬间爆发的巨大握力让靠近拇指边缘修剪得极其圆润的指甲......骤然刺入了掌心柔软的血肉! 几滴鲜红的血珠在惨淡月光的阴影映照下无声地沁出皮肤浓烈的血腥气一丝丝逸散开来。
拓跋冽躬着身姿态谦卑得体声音平稳无波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前庭上空: “臣下拓跋冽......谨遵圣训!陛下体恤黎民节约用度以示天下实乃明君之举!” “臣等困居白蹄京良久承蒙皇恩浩荡才能衣食无忧如今国库吃紧瘟疫当头拓跋冽定遵旨而行绝无二话!” 每个字都挑不出丝毫错处像一串精心打磨过的的玉石珠子坠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庭院中的杀气在他这番感激涕零的言辞下诡异地为之一滞。
那些乎要拔刀相向的拓跋部侍卫们脸上的狂怒和屈辱瞬间被一种更加复杂的神情覆盖——那是震惊是不敢置信然后是更深沉的痛苦和迷茫。
为首的老太监脸上浮起的得意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嘴角那双三角眼中原本的轻蔑和掌控一切的快意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铁“滋啦”一声锐响迅速蒙上了一层愕然。
他显然没料到会是如此“温顺”、如此......理所当然的回应。
这一拳仿佛重重地击打在了棉花上! 而林晚看着那挺直了腰身、面上已然是完美得无懈可击、带着一丝感激微笑的拓跋冽再看着他那只重新垂落身侧的右手。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强烈的沉重压迫感如同无声的海啸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知。
暗潮之下的巨石终于彻底碾碎了表面的平静。
...... 三日后冷风卷着枯叶打着旋儿撞在白蹄京的大门上发出带着凄凉质感的响声。
比起前几日宾客如云、车马喧嚣的盛景如今的白蹄京沉寂得像一座巨大而空旷的墓园。
院落里那些疏于打扫的石径灰白的缝隙间顽强地钻出了枯黄的草梗。
空旷的马棚里没了往日此起彼伏的响亮嘶鸣只在最深处隐约传来一两声有气无力的回应显得格外孤单。
原本被擦洗得光可鉴人的兵器架落了层灰几杆失了神采的长矛斜倚着连仆役行走的脚步声也稀疏了许多。
一种无形的萧索如同藤蔓沿着每一根梁柱、瓦当悄然攀爬蔓延将昔日喧嚣的白蹄京紧紧缠绕。
厅堂之内烛光显得异常吝啬。
巨大的紫檀木供桌两边只点着两根细细的白蜡曾经遍地的锦毛皮段、纯金烛台已被拓跋冽授意管事拿出去卖了如今还剩的只有一张从部族拿来的云锦屏风。
豆大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风中摇曳、挣扎将拓跋冽投在身后那张屏风上的影子拉扯得飘忽不定宛如一只折了翅膀的孤鹤。
他单手支着额角指节抵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掌下压着的是刚从管事手里接过的薄薄账簿。
纸页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赤字无声地诉说着捉襟见肘的窘境。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沉滞的熏香残留下的微弱清苦以及木料久不开窗透风后透出的淡淡腐朽气息。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林晚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悄然无声地走到他身侧她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热汽氤氲带着些微苦涩的茶香短暂地驱散了周围的沉郁。
目光触及拓跋冽肩背那几乎绷成一条直线的僵硬线条和他面前账簿翻开页面上刺眼的朱红林晚轻声开口打破了盘桓许久的寂静: “公子......近几日怎的愈见沉闷了?外面那些往来走动也少了许多。
” 拓跋冽的肩膀似乎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他并未即刻抬眼而是将支着额头的手缓缓垂落落在账簿冰冷的纸面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一串代表支出远大于收入的数字。
“沉闷?”他喉咙里终于挤出干涩的两个字带着点自嘲的沙哑那声音像是在砂纸上磨过。
“姑娘莫不是觉得这阵子清静得紧了来寻我开心解闷?” 他终于抬起眼皮那双曾经总是灼灼逼人的墨色眼眸此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像是蒙尘的古剑锋芒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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